節氣是四時輪轉的標記。盛夏已過，倏忽之間便迎來了秋季的第二個節氣——處暑。處暑于每年公歷8月22-24日交節，今年為8月23日。
《月令七十二候集解》云：“處，止也，暑氣至此而止矣。”意為在此之后暑熱漸消，秋涼漸起。但若以為就此告別了炎熱，還為時過早。俗話說“處暑天還暑，好似秋老虎”，熾熱的“秋老虎”依然會威風一陣子。南方流傳“處暑十八盆，天氣自然涼”之說，意思是處暑之后，人們每天還得用一盆水沖涼，待洗過18盆，到了白露后，才真正感覺到秋涼。雖然天氣沒有立即轉涼，但此時已顯出天高氣爽的初秋特征。早晚涼風習習，時不時還會下一場細雨，正是“漸有新涼遞好秋”。
“氣收禾黍熟，風靜草蟲吟”。農家又開始了繁忙的秋收，苧麻要收，棉花要摘，芝麻要拔，還要翻地種蘿卜、采摘晾曬黃花菜，一切依時而行。對漁民而言，處暑以后將迎來漁業大豐收。沿海地區在處暑節氣前后舉行開漁節，慶祝3個多月禁漁期的結束，歡送漁民出海。開漁節上不僅有莊嚴肅穆的祭海儀式，更有百舸入海、千帆啟航的壯觀熱鬧。此時海水偏暖，魚蝦貝類發育成熟，人們可以大飽口福，盡情享用各種鮮美的海鮮。
處暑在時間上與中元節接近，節氣習俗中也融入了一些祭祖思古的活動，比如臨水的地方常有放河燈的習俗。此俗源于佛教盂蘭盆會，寓意告慰亡靈、報養父母之恩，后來又加入祈禱親人安康、稻谷豐收的心意。河燈通常用紙做成，形狀各異，有的形如船，有的狀如荷花，有的好似碗盆。燈紙外涂蠟，內有蠟燭，點燃后任其在水面漂浮。空中明月朗照，水面燈影閃爍，如繁星落水明滅浮動，別是一番美景。
處暑正是夏秋相交之時，人體易受“燥邪”侵擾，民間多食清涼滋補之物，以消暑防燥。鴨子味甘性涼，緩解秋燥功效顯著，很適合作為處暑的潤燥食物。俗諺說“七月半鴨，八月半芋”，農歷七月中的鴨子最為肥美。此時吃鴨子也是討個好彩頭，江蘇一帶有句老話叫“處暑送鴨，無病各家”，在處暑時燉個老鴨煲或是炒個鴨塊，盛出的第一碗要先請鄰居嘗嘗。處暑鴨子的吃法，各地花樣迭出，有清熱潤肺的蘿卜老鴨湯，有香醇鮮甜的酒釀蒸鴨，還有往鴨肚里塞入各色食材的八寶鴨，既營養又美味，令人垂涎。
酸梅湯也是消燥良品。俗諺有“處暑酸梅湯，火氣全退光”之說。北方的酸梅湯多以山楂為主料，江南則是用烏梅。江浙一帶盛產一種核小肉厚的小青梅，自然曬干后，用木炭來熏，制成的烏梅帶有淡淡的煙味，食之唇齒留香。將烏梅與冰糖、甘草、陳皮、鮮薄荷、玫瑰茄等同煮，不多時便可得一鍋酸中帶甜、甜中微咸的酸梅湯。
清末蘇州彈詞藝人馬如飛將二十四節氣與傳統戲劇名結合，編了一首彈詞《二十四節氣并戲文名》，其中秋季的6個節氣這樣唱道：“立秋向日葵花放，處暑西樓聽晚蟬。翡翠園中零白露，秋分折桂月華天。爛柯山寒露驚鴻雁，霜降蘆花紅蓼灘。”處暑對應著明末傳奇《西樓記》，講的是才子佳人西樓相會的故事。那軟糯悠長的腔調唱起來，滿滿的秋韻婉轉，令人沉醉。
（作者為杭州師范大學副教授）
